死亡情书（组诗）

诗人·上帝·森林

上帝替诗人排演了一场戏

戏在现实中演

诗人想得太多

把原本美好的东西忘了

诗人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诗人得罪了上帝”

诗人把诗揣在怀里

带它去远方的森林

在诗的记忆里忘了爱过的人

把它埋在了森林深处的坑里

路灯熄了

在路边的油菜花里

飞舞的白粉蝶

在漆黑的夜里休息

而我却在路灯下守望着

你曾用过的垃圾

“没有什么不是垃圾”

或者还包括我

我不知道我最后与你说过什么

或者我说的什么都不是

或者你一句也没听

抬头望着路灯

我要让它刺伤我的眼睛

只感觉到微风中拂动的柳条

下沉的地面和新修的马路

在我脑海里浮现又慢慢消失

滚动的车轮载着沉重的板车

轧出的条条轨迹

扎在我的心里

弥漫着灰尘的街道

堵塞我的鼻孔令我窒息

我拍打着胸膛

拍打着胸膛上的灰

乌黑的手把我越发弄脏

我俯天长啸

连远去的回音也不再回头

废墟

那堆破碎的瓦砾里

写着我满额的沧桑

那被砍的树桩

填满日月的悲凉

我停在旷野里听着历史的声音

不要问我要去哪里

我要走的你都曾走过

不要问我山路有多远

我要走到自己走不回的地方

于是，我背着行囊远去

远去的那条山路

有我抛下的激情

在那段历史里我寻着枯枝烂叶

　和仅剩的几棵落寞的树

远处的袅袅饮烟下是我昨夜的晚餐

带走

在那片黄土地里

横竖都是垃圾

孤零零的我望着一只受惊的狗

暗笑黄昏里还有同路人

凄静的心附和着低沉的喇叭

灯光下的人影倒在水里

吸吮着大地的灵性

带走了我的心

我的心影越走越远

穿梭在镜子里没再跳动

挂着电线的铁塔

搭着你昨天的话语

没等我回答已被传得很远很远

带着醉意的我　朦胧里

依旧呼唤你的名字却无人应答

飞不起来

……

于是，

我长出了一双翅膀　但很沉重

我飞不起来

我有一双长腿　但已爱伤

我不再奔跑

我飞不起来

不能带你去远方

我不能奔跑

也赶不上你离去的速度

于是，

我不得已放弃了

放弃了沉重的身体

我用心去追你

你却不见了踪影

没有了

没有曾经　也没有了现在

是什么让我的爱情一次次中止

或许我的爱人远未出现

或许我还来不及为她哭泣

或许我们从来不在人间相爱

没有诗歌也没有了爱情

生命里多少挫折

打造了我多少诗篇

在这些诗里多少忧伤和泪水

留在扉页上的斑斑点点

滴在爱情上却封印在僵直的心里

一个人写过乡少篇

就代表被岁月折断了多少次

直到他不再有诗

依旧

月亮代表我，告诉你

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失误

请原谅我一时的冲动，希望你

把它当作生活中不曾演的一出戏

生命中你依旧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尽管你我不再互相拥有

在我记忆的深处

你会留得比谁都久

月亮告诉我，你爱的不会是我

我也不会强求——

你本不应属于我，告诉你

毁灭也是我爱你的理由

毁灭

宁可了却今日

宁可生命重来

这地球的一切都了无生机

即使毁灭也在所不惜

等待·…

不是什么原罪也无所谓赎罪

上帝降临的爱情重又淡去

幻想的干枯　烧剩的灰烬

背对着大地寻不着一丝哀意

毁灭……

九重天

时光穿过幽黑的山洞

唤醒沉睡百年的躯体

灵魂在潮湿的岩壁上蜗行

心也慢慢恢复了温度

受惊的岩石再一次滴响

漫水的山洞浸透骨髓

黑暗里抬头张望着洞外

拖动松散的骨骸缓缓前行

昏暗的天空里什么也没有

但我知道这里是我从前的世界

后世的纸钱不足以供奉我的生活

我又返回这比原来还要暗淡的大地

我的足迹消失在百年前

我的记忆就是古老的神话

从前的沧桑在今日谁也不再提起

眼前的悲剧比历史还要惨烈

这里不再是幽黑的山洞

却是一个更大的坟墓

——2004年3月16日~4月5日夜